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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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貢院門前,這會兒舉人居多,尋常這些讀書人在行走時都會有禮的隔上一些距離,可現在誰都想早早離開,難免有些擠。

但魏四郎抱著魏誠大步跑著的時候,誰見都會躲閃一下。

倒不是跟著擔心魏誠的病情,而是看到魏四郎便會被嚇一跳。

魏寧抱得穩當,跑得又快,兩條胳膊還叮叮咣咣的掛著東西,加上他如今面黑,誰看了都覺得自己好似看到了猛張飛……

於是眾人不自覺地開辟出了一條道路,讓魏寧順利的將自家二哥抱到了馬車上。

這會兒魏誠已經暈了過去,面皮泛紅,顯然是已經發起了熱。

霍雲嵐只瞧了一眼,便道:“先不回家,直接去藥鋪。”

這裏距離魏家藥鋪更近些,直接過去總好過回府以後再去請郎中。

伍氏趕忙點頭,招呼著小廝把魏誠搬進了車輿裏,待小廝下來,她便提起裙擺上了車,進去讓魏誠躺在自己腿上,伸手抱住了他,免得等下車輿晃動讓他難受。

魏臨也不再和那些同僚客套,只管大步過來:“怎麽了?”

霍雲嵐讓小廝趕緊收拾東西,聞言回道:“二哥發了熱,正要去藥鋪呢。”

魏臨略一點頭:“嗯,娘子考慮周全。”而後他便不說話,只管也過去幫忙。

只不過魏將軍說婦人身子弱,怕染了病氣,就和伍氏換了車架,在路上都是他照顧魏二郎,伍氏則是和霍雲嵐坐在另一架車中。

不消片刻,魏家的三駕馬車便離開了貢院門前,揚長而去。

只留下了後面瞧著的一群人面面相覷。

認識魏臨的自然不會議論什麽,到底心裏還是忌憚這位歸德將軍的,頂多是偷偷念叨幾句。

可是這些舉人來自楚國各地,自然有不認識他的,便好奇的四處打聽那是誰家的郎君,生得英武高壯,說起話來也幹脆利落。

不過坐在不遠處馬車中的五王子蕭明遠所關註的卻另有其人。

他正挑著簾子往外頭瞧,有些興味的挑起眉尖。

而後蕭明遠瞥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朱泰,見他似乎有話要說,可是蕭明遠卻沒理會。

大約是因為之前朱鶴流放,王上又沒給朱家情面,派了兵卒去朱家宅邸裏面拿人,讓朱家大大的鬧了個沒臉,便令朱家很是收斂了一陣。

而收斂過後,他們似乎又想出來了些“好”辦法。

之前想要除掉蕭明遠,是覺得蕭明遠頗得楚王寵愛,會妨礙朱王後和三王子的路,便準備提前下手,讓蕭明遠死在外面,甚至選擇臨河處動手就是想要毀滅痕跡,讓蕭明遠悄無聲息的沈到河底。

可是現在他們同樣是覺得蕭明遠有楚王庇佑,又覺得蕭明遠是個憨傻的,容易掌控好拿捏,便讓朱泰趕緊和蕭明遠修覆關系。

似乎在朱家看來,五王子從小母妃不慈,體弱多病,朱泰又在家裏常常炫耀自己同五殿下親如手足,於是他們就覺得只要讓蕭明遠感覺到“家的溫暖”,蕭明遠自然願意扶助三王子。

卻不知,蕭明遠如今看他們,就如同看猴戲一般。

之所以沒挑破皆因蕭明遠看透了朱家人,從上到下,又蠢又毒,還帶著幾分天真。

這樣的人家,不好好利用一番都浪費了他們在自己身上花的惡毒心思。

只是蕭明遠卻不樂意搭理朱泰,因為他知道,之前朱泰膽大妄為多半是因為自己拿他當朋友,把他慣出來的毛病。

現在冷著些,這人反倒要上趕著。

於是蕭明遠只管對著外面問道:“杏雨,那個黑黝黝的少年郎是何人?”

杏雨是蕭明遠身邊的宮婢,原本只是因為年齡相仿加上模樣周正,這才得以近前侍奉,上次蕭明遠在宮外遇襲,便是杏雨急中生智,更換了兩人的衣裳,這才讓蕭明遠得以暫時脫身。

自那之後,蕭明遠便很看重她,放到身邊,如今杏雨也是很有地位的。

而得了臉面後,並不是躺著等著吃好處就行的。

杏雨雖然年紀不大,可心思澄澈,也很有自知之明,並沒有依仗著救過五殿下的功勞便自倨自傲,反倒格外勤勉謙遜,事事都為蕭明遠思慮周全,只要蕭明遠想知道的,她都會提前掃聽清楚,暗暗記在心裏。

這會兒杏雨立在車輿旁,聽了蕭明遠的話後,便開口,聲音清冽如同潺潺溪水:“回五殿下的話,剛剛出來的便是歸德將軍兄長,行二,扶他的是魏家四郎,如今也在都城裏讀書。”

蕭明遠雖然與魏臨之間互有默契,可是對於魏臨的家中事,蕭明遠甚少過問,畢竟兩個人的關系也沒到能互相吐露家事的地步。

他只是知道魏臨有個要春闈的哥哥,其他便沒有仔細打聽過。

這還是蕭明遠頭一遭看到魏家兄弟,倒是與他想的不大一樣。

魏臨這樣英武的,竟有個儒雅單薄的哥哥,還有個……與眾不同的四弟。

這時候,坐在蕭明遠身邊的朱泰道:“看那位魏四郎的模樣,應該也是個習武的,想來,該是個如魏將軍一般英勇的才對。”

蕭明遠聽了這話,便落下簾子,似笑非笑的看著朱泰。

硬說起來,朱家以武發家,如今朱大將軍雖然年邁,卻依然穩穩坐在一品將軍位上。

偏偏朱家幾個兒郎都未曾習武而要讀書,孫輩更是一個好苗子沒有,個頂個的不當用。

結果眼瞅著朱家後繼無人,朱家長女卻成了王後,朱家便成了靠著外戚發家的典型,還想要一條路走到黑。

軍中的那些好人脈,分的分散的散,到現在剩下的怕也不多。

也不知道朱老將軍閑暇時候會不會想把兒孫叫過來抽一頓。

不過面上蕭明遠絲毫不顯,他知道朱泰心中定然是厭煩魏四郎這般孔武有力的,卻不點破,只管道:“魏將軍的弟弟自然是好的。”

朱泰聞言,笑道:“五殿下說的是,只是還不知殿下到這裏來所為何事?”

蕭明遠神色淡淡,托著下巴望向貢院大門。

他來,自然是提前看看這些舉子們。

說起來應考之人有千人之眾,能考中的不過百來人,其他的都是落榜書生。

可是對蕭明遠來說,並不是落榜的就一定不好。

而且放榜日來看人難免紮眼,這會兒反倒不引人註目。

不過現在看來,人多了實在是看不出門道。

蕭明遠倒也不失望,想著以後慢慢籌謀便是,對朱泰回答的很是隨意:“我帶你出來便是去鞠場,要為一個月後的賽事準備,見貢院開門,就過來瞧瞧熱鬧。”

朱泰一聽,便覺得蕭明遠果然還是之前那般不知世事的模樣,這讓他自在許多:“如今也瞧過了,不如現在就去鞠場?我之前剛學得了兩個花樣,正好給殿下展示一番。”

蕭明遠點點頭,不再多看,開口道:“走吧。”

車輿緩緩而行,很快便拐入了另一條街巷,沒有引起任何註意。

而另一邊,魏家馬車已經速速趕到了藥鋪。

魏臨讓魏寧和霍湛先回去,魏四郎雖然不太樂意,可還是聽話的照顧著湛弟弟回家。

等到了藥鋪門口,伍氏頭一個下來,去瞧自家相公。

許掌櫃根本不用夥計提醒,便小跑著出來,看到魏臨和霍雲嵐後趕忙行禮。

可還沒等他說話,魏臨就開口道:“準備個屋子,叫郎中進來。”

說著,後面自有小廝將迷迷糊糊的魏二郎扶下馬車。

許掌櫃心裏一個咯噔。

他算不得是個很有盤算城府的,可是能被霍雲嵐相中,在這都城裏做了掌櫃,許掌櫃也很是精明。

這會兒瞧著魏家二爺走都走不動,還要讓人扶,許掌櫃就怕他是生了急病。

急病最是難治,若有個好歹,自己差事要丟了不說,怕還會得罪將軍府,以後在都城裏生活都艱難。

但是湊近了瞧,許掌櫃便覺得魏家二郎不過是發熱。

每年科舉之後病倒的舉子都有不少,倒也不新鮮,他們藥鋪裏早就準備下了皂獨附姜湯,還有旁的藥材,自然是頂用的。

放了心,許掌櫃臉上也松快不少,趕緊吩咐人去收拾,又去喊了坐診郎中裏最得力的吳郎中去診脈。

很快,魏二郎便躺到了廂房的床榻上,蓋了被子,眼睛似睜非睜。

吳郎中取了脈枕,坐在床邊,一邊撚須一邊給魏誠號脈。

不多時,他便站起身來對著伍氏道:“夫人放心,二爺只是偶感風寒,稍事休息便好,吃喝上也要有忌諱,我自會開方子,禁忌也都寫下來,以保二爺妥帖。”

尋常外人來診脈,吳郎中必然要好一番說道,醫書裏的詞兒恨不能全說一遍,最後才用一兩句尋常話總結一下結論。

這樣才能讓尋常老百姓覺得他有本事,即使吳郎中的診金要比旁的郎中貴一些,他們也樂意。

人往往如此,越是聽不懂越覺得高深莫測。

可現在來的是主子,霍雲嵐又是個不好糊弄的,吳郎中自然能多簡潔就多簡潔。

伍氏聽了這話便放了心,謝過了吳郎中,而後就讓婆子給吳郎中付了診金,使人去跟著吳郎中開方抓藥。

魏臨和霍雲嵐則是一直站在一旁,沒有言語。

他們自然也是關心魏誠的,可是人家正頭娘子在這裏,他們只需要陪著就是了,旁的並不需要多說什麽。

不過就在這時,霍雲嵐恍惚間看到門口有個身影,在往裏看,卻不進來。

因著內外間隔著道門,霍雲嵐有些瞧不真切。

不過蘇婆子站的位置好,一擡眼就瞧見了門口那人,待看清了,蘇婆子便扭頭對著霍雲嵐低聲道:“是左先生。”

霍雲嵐要送給左鴻文的野山參便是蘇婆子送來的,這會兒自然認得出。

魏臨也聽到了蘇婆子的話,便對著霍雲嵐說了兩句,就出了門。

不多時,魏臨再回來,左鴻文就跟在他身後。

霍雲嵐安靜的打量了一番,顯然這位左先生這些日子過得不錯,大抵是大仇得報,心緒開朗,加上霍雲嵐專門叮囑過藥鋪一定要好吃好喝好藥的招待,如今的左鴻文竟然比上次還胖了些。

只是他到底是生著病,加上以前遭了大難,虧損過多,比起尋常人還是瘦弱的。

氣色倒是好,想來謝家留下的野山參確實有用。

左鴻文臉上依然戴著面具,卻不是之前那個木質的,而是個精心打造的鐵質面具,更為貼合,瞧著也不算突兀。

而他看到霍雲嵐後,便端端正正行了一禮,道:“多謝夫人收留之恩。”

霍雲嵐笑著還禮,並未多言。

心裏卻明白,左鴻文拜自己,便是因為他和自家還有些疏遠,或許充滿感恩之心,可到底要不要到魏臨手下效力,左鴻文怕是還沒想清楚。

畢竟報恩和報效是兩回事,畢竟投入門下便是把自己的前程理想一並交付。

讀書人,越是讀的多越是分得清。

魏臨則是輕聲道:“我二哥還未醒,待他醒來,我自會告訴他先生來過。”

可話音剛落,就聽床上傳來了魏二郎輕緩的聲音:“你,可是師兄?”

左鴻文一聽,立刻看過去,對尚未成有些紅的雙目,他大步走到了床前。

見魏誠要起身,左鴻文眉頭微皺,哪怕只能瞧見半張臉,卻依然能看得出掩飾不住的關切:“二郎,趕緊躺下,修養身子為好,距離殿試沒有多長時候,你要養好身子才行,莫要錯過。”

魏誠這會兒腦袋暈乎乎的,聽了這麽一長串話,反應了一陣兒才動了動嘴角,啞著聲音道:“師兄怎知我就能得中?”

左鴻文聲音平緩:“以你的文采,必然得中。”

魏誠想說借他吉言,可是還沒開口就咳嗽,嚇得伍氏趕緊過去扶住了魏二郎,幫他順氣。

霍雲嵐便瞧見左鴻文臉上先是緊張,而後松緩,最終歸為了欣慰,很滿意的瞧著靠在一處的兩個人。

說是師兄,倒真的像是親哥一樣了。

魏臨則是道:“二哥,你且再歇歇,等拿了方子抓了藥,我們便回府。”

可是魏誠聽了這話卻搖搖頭。

他輕輕的握住了伍氏的手腕,讓她不用著急,而後魏誠看向了自家三弟道:“我師兄說的對,如今養病才是最緊要的,而且府裏頭,四弟和湛兒本就不大,虎頭福團更是小娃娃,恐被我過了病氣,倒不如留在這裏,咳咳,距離郎中近,外頭都是藥,也好休養。”

魏臨聞言,便點頭應下:“二哥說的是,我這就讓人去安排,二哥好好歇息。”

“勞煩三郎。”

霍雲嵐聽著他們的對話,不由得看了魏誠一眼。

其實她是孩子娘,自然緊張家裏的小娃娃們,可是霍雲嵐同樣知道,如今兩家是分院而居,只要謹慎些,自然不牽扯什麽病氣。

至於郎中,就算請吳郎中到家裏暫住又如何?

反正這魏家藥鋪是自家產業,她想幹嘛就幹嘛。

但是霍雲嵐卻沒說話,只管乖乖站在魏臨身邊,只在心裏思量這魏誠此舉緣由。

一直到與魏將軍一同回府,陪福團玩耍,又看賬本,一直到用完了晚膳,霍雲嵐才通透了些。

撂下手上的賬冊,霍雲嵐探過身去拽著魏臨的袖口道:“二哥是想幫你做說客?”

留在藥鋪,自然是要和左鴻文在一處。

這會兒左鴻文還未決定前程,但是之前他能因為魏誠對著魏臨吐露事情,如今難免不會因為魏誠而投入魏臨手下。

魏臨笑了笑,攏住了霍雲嵐的手,坐到她身邊緩聲道:“這是剛剛二哥在車上同我說的,他剛才暈是真的,只是病的也沒那麽重,就說趁此機會幫我一把,也是幫左先生一把。”

霍雲嵐不解:“此話何解?”

魏臨則是一面默默地把攤開的賬冊合上,一面道:“二哥說左先生看似風輕雲淡,其實心裏格外執拗,甚至存有死志,這世上他沒有父母親族,也無妻妾兒女,怕是早就想死了,這般過活下去哪怕病好了也要瘋的,倒不如找些事做,反倒有助於心思澄明心胸開闊。”

霍雲嵐眨了眨眼,彎起嘴角:“分明是你們一起串通好了,在引左先生上鉤呢。”

魏將軍倒是坦然:“表妹這麽說也沒錯。”

不過如此一來,便是雙贏的買賣,霍雲嵐覺得很值得,也就不再多想。

她正要伸手去拿賬本,就看到自己面前被塞了個東西。

短短的,上面沒什麽繁覆花紋,說像是匕首,可比尋常匕首短了些。

霍雲嵐好奇:“這是何物?”

魏臨把這東西遞到了霍雲嵐手中,道:“前兩天剛尋來的,想著這都城也不是全然太平,光是軟甲怕也不能周全,總要有些趁手的傍身。”

“你給過我匕首的,我一直帶著。”

“這個不一樣,你瞧瞧。”

霍雲嵐聞言,便將匕首拔了出來。

結果剛一出鞘,匕首就變了樣子。

原本被擠壓著的刀刃舒展開來,竟是長了一截,而兩邊也不像是尋常匕首那般光滑,而是前面鋒利,中間有鋸齒一般的東西,上面還有刺,瞧上去寒光凜凜。

霍雲嵐有些驚訝:“怎麽長成這樣?”

魏臨便從背後攏住了她,托住了她的手,省得自家表妹失手讓匕首跌落,傷了自己個兒,而後魏臨道:“這個或許不如尋常匕首鋒利,但更適合你用來防身。”

他家娘子一不會武功二不夠健壯,若是真的碰到禍事,所求的不過是一擊斃命,絕對不能拖泥帶水。

這個確實更好用些。

不過其中的緣由有些不適合讓自家娘子知道,免得嚇到她,魏臨也就不多說。

霍雲嵐只是覺得新鮮,將匕首放在眼前細細端詳打量,語氣裏帶著稀罕:“相公當真厲害,這個說長便長。”

話音剛落,魏臨就伸手將匕首入鞘,拿過來放到一旁的榻桌上。

霍雲嵐有些疑惑,扭頭去看,就對上了自家相公淡笑的臉:“娘子所說可真心?”

“自然真心。”這也沒什麽好騙人的。

可是很快,魏臨便站起身來,拉著自家娘子走向床榻。

等到落了幔帳,霍雲嵐都有些茫然,不解的看著他。

可因為男人早用掌風熄了蠟燭,夜色中有些瞧不真切。

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:“那我必讓表妹滿意。”

於是,當晚,魏將軍好好的展示了一番,不僅可大可小,還勢如破竹。

只不過第二天肩膀和脖子上多了幾個牙印,他倒是甘之如飴。

等會試結束,都城裏便重新熱鬧了起來。

有些人家琢磨著如何給家裏的兒郎進補,萬一金榜題名便是要去殿試的,還有些人家讓手下人早早準備,回頭放榜日去綁個郎君回來拜堂。

總歸是各有各的事情做,就連百戲班子都連著開了好幾場,雲笙老板的戲更是一票難求。

但是素來愛玩的鄭四安卻很少出門,就差住在衙門裏了。

穿書以來,他努力熬到了魏臨身邊後,就一直堅持著緊跟男主不動搖的方針,日子過得順風順水。

哪怕千戶在都城裏算不得什麽實權官階,可是鄭四安很知足。

有吃有喝,還有男主,還有什麽不滿足的?

但是前些日子魏臨卻給鄭四安提成了校尉,正正經經的六品官階。

因為他們是武將,像是五六品的官位多是要看上官意思,只要魏臨同意,再奏請朝廷,很快就能有批覆。

於是鄭四安在領了校尉牌子的時候,還是暈乎乎的。

魏臨那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,一臉鄭重:“多多思量一下自己的前程,盡心竭力才是。”

鄭四安覺得魏臨話裏有話,可是他慣常懂得放過自己,左右魏臨不會害他,又升了官,沒什麽好不滿的,鄭四安很快就高興起來。

只是提官後,鄭四安才知道當官不易。

校尉可是正經有實權的官階,手下還要管著有數量的兵馬,常常都是都城兵營兩頭跑。

哪怕是有了閑暇時候,他也會被徐承平拽著一起商量軍務。

每天唯一的安慰,便是蕭成君送來的吃食。

不得不說安順縣主府的廚子著實是都城一絕,現在鄭四安一天不吃都會念得很。

但是鄭校尉並沒有因為忙碌就放松與魏臨的關系,相反,他覺得自己與魏臨越發好了。

之前兩人更像是從屬關系,他不愛動腦子,就是魏臨說什麽他去做也就是了。

可現在魏臨與他多有商議,反倒比以前親近。

鄭四安也時常去魏家藥鋪看望魏二郎和左鴻文。

尤其是左鴻文,鄭四安心裏明白這位以後多半就是魏臨的軍師,自己的同僚,自然是要早早搞好關系,也方便日後在衙門裏相處。

這也讓鄭四安見證了左鴻文態度軟化的過程。

等魏誠徹底病愈的那天,正巧是鄭四安過來看望,他便去安排馬車送魏誠回歸德將軍府。

再過幾日便會放榜,魏二郎痊愈的很是時候。

不過左鴻文的病年深日久,輕易是離不開藥鋪的。

而這次鄭四安去他房中探望時,便瞧見左鴻文正在作畫。

這些日子鄭四安見識了這位左先生的本事,琴棋書畫無一不精,詩詞歌賦信手拈來。

都知道他書法造詣極高,模仿筆跡不在話下,不過左鴻文最喜歡的卻是作畫。

而這次的畫頗為大氣,有山有水,有樹有花,幾筆勾勒出的茅屋很是寫意。

畫完後,左鴻文換了只筆,一行漂亮的草書落下。

山重水覆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
縱使鄭四安並不是個能吟詩弄文的,卻也能看得出,左鴻文怕是已經想通了。

臉上有了笑,鄭四安正要說話,就看到左鴻文從袖中掏出了一枚印章。

這印章用的石頭看著一般,算不得好,不過頗為圓潤,紋理也很有特色,倒帶了些雅趣。

左鴻文很快就在那行詩下落了印。

鄭四安看過去。

先是漫不經心,但很快,眼睛瞪大,背脊微僵。

左鴻文神色如常的收回了印章,這才擡頭看向了鄭四安。

那半張臉目清雋俊朗,眉間沒了郁氣後,越發顯得儒雅:“校尉大人上次送來的茶極好,不如坐下共飲一盞?”

可是鄭四安沒有回答,一改之前的熱切,只管盯著那印看。

左鴻文有些不解,以為鄭四安是有哪裏不適,正要開口。

而後,就瞧見鄭四安看向他,顫著聲音問道:“不知……不知先生可有號?”

左鴻文一聽,便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,便笑道:“是有一個,不過是胡亂起的,自娛自樂罷了。”

鄭四安盯著他:“敢問先生號什麽?”

左鴻文指了指那畫上的紅印:“在下自號竹清。”

鄭四安:……!

作者有話要說:作者花:校尉大人,升官了,開心嗎?

鄭四安:開心!

作者花:還碰到了左先生這位稀有卡,高興嗎?

鄭四安:高興!

作者花:那好,今天的紅包108個你發,祝福校尉大人官運亨通

鄭四安:……???

=w=

下面是不重要的小科普——

1、皂獨附姜湯:祛風除濕,散寒止痛,且,謹遵醫囑。

2、山重水覆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:《游山西村》陸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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